宣地相视嫣然。
放下酒盅,嵇康眼带欣悦,前倾拱了拱手:“朝饮流露,暮酌霞浆,敢问少姝姑娘,如若在下没有记差的话,此匏壶之内,是否思霄羽士独传之秘觞?”
电光石火间,少姝了然,想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叔夜先生亦是舅舅的山外诸友之一,不然,怎么会认得出他这匏壶?
“这般器形源于乡间农物瓜果,自具亲和,故此过目难忘熟记于心。”嵇康这样说。
“先生明见,先生所言思霄羽士,正是小女子家舅,他平素就待见这些大小不一、憨态可掬的葫芦瓜儿。”少姝笑答,“所用器物多如此类。”
嵇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在下有幸,曾师从云台山孙仙人采药服食,志在守朴,素养全真,修炼经年。因我师孙登与思羽士知交甚笃,在仙师洞府内得有数面之缘,他那根仙杖上,总悬有一片碧叶,兼挂此匏壶。啊,对了,仙师会友雅称为‘竹林之游’,想必少姝姑娘你是听说过的喽?”
见少姝会意而笑,一旁的兄弟姐妹自是心羡不已。
“康此番特来拜谒仙阶,看来是遇对人了。”
少姝微怔,赶忙伏低致歉:“很是对不住先生,家舅应邀出门远游去了,不过临行前已再三提醒我,这几日可取用匏壶待客,十有八九,是他料到先生行程已近啦!”
“未知思羽士仙履何往?”赵浚打听起来,脸上分明难掩失望。
“这个么,”少姝吞吞吐吐,十分作难地回答,“他一出了门我就不大清楚了,除了他自己,别人很难找到他。”
“既如此,羽士特留随身之壶,足显地主之谊,康铭感五内,在此拜谢了。”嵇康并非没有抱憾黯然,但轻蹙起的一对修眉遂转疏朗从容,言罢,他面向几案上的匏壶,拱手长揖。
目睹此景,郭家兄妹无不纷纷起身,瞠目以对,风流名士之率性纯全,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唔,匏瓜,光是说出这两个字,便觉有上古气息浮涌流荡。‘匏瓜’无匹,饮食之器,没有比用这匏壶更得宜的了。”嵇康抬头,笑对众人。
少婵定定神,柔声道:“陈思王‘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勤’,原指匏瓜星独在河鼓东,无与之相匹配的,因叫无匹,先生引作无他物能望其项背之意,足见对此壶是极之喜爱的了。”
(“叹匏瓜之无匹兮”:出自曹植《洛神赋》。)
“《星官训》曰:‘匏瓜,大瓜也;性内、文明而有子,美尽在内。’此壶,恰是古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