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陈洪的眼睛一亮。
反而只有黄锦这时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神态,接过了嘉靖手里的朱笔,又捧起了托盘。
陈洪便去接那托盘。
“这个差使交黄锦去办。”嘉靖喝住了陈洪,“黄锦,还有三刻时辰,你走着去能不能赶到诏狱?”
黄锦:“主子刚才说了,赶得到赶不到一切都是天命。”
“主子……”陈洪接言了。
“闭上你的嘴!”嘉靖又喝住了他,“黄锦,你这就去,不要用轿马,平时怎么走这次就怎么走。”
黄锦:“奴才遵旨。”答着他捧着托盘、拿着朱笔先走到御案前,搁好了笔,放下了托盘,才拿起了托盘里那张勾决海瑞的名单,吹了吹,吹干上面的朱迹,又慢慢卷成一筒,捧在手里,跛着脚一颠一颠地向精舍门口走去。
徐阶终于明白了嘉靖接受了自己一干人的深意。这个境界已经修炼到“浪打空城寂寞回”的人此时眼眶也立时湿了,低下了头。
嘉靖这时目光望向了精舍门外,望向了门外开着的南窗。深深的是那双眼,更深的是那一片望不到底的天空。是帝心难测,还是天心难测?
帝心天心,这时都在黄锦那条被打瘸了的腿上。当值的,不当值的,远远近近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这时都在望着手捧勾朱跛着腿走向禁门的黄锦。
到西苑禁门了。尽管黄锦这时已不在司礼监,宫内二十四衙门也没有当着任何职位,把门的禁军和当值的太监看见他一跛一跛地走来,还是一齐向他行礼。
照例应有四个太监护旨,早已在禁门口候着,见黄锦踏上出禁门的石阶,便有两个趋了过来搀他。
“有旨意。”黄锦停住了步,“我一个人去。”说完也不要他们搀扶,自己一步一瘸登上那石阶。到门槛了,黄锦又用一只手搬起自己那条瘸腿跨了过去,走出了禁门。
四个太监还是跟着他走出了禁门,立刻便有一顶轿子抬了过来。黄锦又停住了:“有旨意,不用轿马,我一个人走着去。你们去一个人乘马先告诉镇抚司,等我的朱批到了再行刑。”
一个太监立刻奔向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先行驰去。
黄锦捧着朱批,一个人跛着脚不紧不慢地走去。
站在禁门的禁军和太监们望着黄锦的背影,一个个都露出了肃穆之色。
处决人犯选在立秋,定在午时三刻,皆与天象有关:秋风已起肃杀,日光依然蒸烁,极阳转阴之际,人命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