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中年仆人从屋里出来搀扶陈景初。砚君不由得惭愧:是自己多虑了,偌大的庭院必定四下有人听候吩咐,怎么可能让她与陈景初独处。
屋内布置仍是北方风情,温暖怡人。向阳布置一张卧榻,上设一小桌,一方净色细布罩着东西。下首还有两排黄木交椅。陈景初示意砚君随便坐,自己坐到卧榻上。仆人为砚君送上刚沏的茶。薄得透亮的白瓷碗中鲜翠怡人,与前面老冯待客的茶不可同日而语。熟练地完成这一套工作,他悄然退到门边听候吩咐。
砚君左右打量这房间,只见陈设古雅清淡,盆栽、摆设一眼看不出是何种珍宝,无端令人生出珍爱之心。砚君自认为从小见过的珍玩不可悉数,此时却觉得眼睛快不够用,急忙收回目光,长长地吁了口气:汲月县终究是小地方,落乌郡到底是海内最大的珍玩归宿,两者无法相提并论。
陈景初掀开细布,露出完好如初的青玉水洗。砚君顾及他腿脚不便,自己上前将水洗捧在手中,越看越吃惊。
原先的断裂之处,她大略记得,此时格外注意,却看不出明显的裂纹。对着光细细寻找,依稀找到彷如冰裂般的纹路。向表面端详,光滑的玉面如同被一层透亮的琥珀重新包裹。黑白两条游鱼又在莲叶中活了起来。
“不可思议!”砚君由衷叹道:“若说原本的雕琢巧夺天工,这弥补的功夫也称得上鬼斧神工了!”陈景初笑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门道。尽管如此,在行家眼里,这东西的价值还是大打折扣。”砚君听他提起价值,便放下水洗,从腰间解下荷包向他说:“为这东西给掌柜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惭愧。先请掌柜看看,这些工费够不够。”她将荷包放在炕桌上,陈景初的手边。
陈景初听荷包落在桌上的声响,就判断出里面有多少钱。他给七爷的五十两黄金,她全数还回。陈景初又打量砚君一次,和蔼地说:“苏小姐既然是我姑母的义女,也不算外人。同我计较这几个钱,反而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砚君连忙说:“正因为几次三番受到眷顾,我更深知,无功受禄会寝食难安。”
她神色惴惴,充满了受人恩惠却不可能回报的惶恐,甚至还有一丝浅浅的谦卑。陈景初看得出来——她在等,当他收回黄金的时候,她就可以撇清谦卑,拾回她的骄傲。也许她明天就会饿肚子,但怀抱金山离开集瑰堂不能让她笑逐颜开。昂首挺胸地走出去,才是她今天期待的结局。
他叹口气,心里话没憋住:“你这过法,要如何把日子过下去?”砚君不假思索地说:“我一定能找到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