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咬牙想直接上马逃。
可转念一想,他是上了军籍的兵。要是崇都接了传报,那回去就会直接被抓去砍头。军律不过三桩,条条都是掉脑袋的事。
他急的抓耳挠腮。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灵光一现,上头这么顾及甄可笑,无非是因为她是甄毅的独女。而边塞对甄毅忠心耿耿,要是这小妮子死了,队伍岂不是要原地折返回崇都?
他一拍脑门,掀开帐帘。
一个猛子扎进黑夜。
……
山道里的营帐众多,风雪夜中囚犯们相互依偎取暖,可仍旧抵不住寒风侵袭。
老人和青年蜷缩在山壁旁取暖,元吉侧躺在后头昏迷不醒,甄可笑坐在一旁。
“我在王府前厅看门,时常见着你。”青年抱着双臂,“你是账房先生,石丹心。”
“你叫叶宏放,前门护卫。”石丹心朝他笑,“中永五年你是边塞斥候校尉,领八人出塞巡逻。”
叶宏放眸子一亮,凑近问:“先生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入过满红关?”
石丹心笑容浓了几分,说:“还在城墙上饮过酒。”
石丹心身上弥漫着股腐烂的恶臭,令人闻之欲吐,可叶宏放毫不在意。
“当年将军出右庭曾请了位谋士,以驱虎吞狼之计迷惑外寇中庭与左庭不合。”叶宏放神情激动,“那人难道是先生?”
老人从腰带里掏出个冻硬的馒头,咬了一口缓缓咀嚼:“谋士算不上,穷酸秀才一个。我年轻时得地方书院先生青眼,被举荐过‘察廉’司职‘员吏’。”
说到这,他望着馒头叹了口气。
“这崇都的水深,天上有只手盖着,寒门学子苦读而不得势,磨尽了我半生锐气。”
“先生说笑,当年满红关兵甲十万,兵精粮足,却遭大司空掣肘而不得出关,幸得太尉力谏,皇上才委曲求全颁布攻伐诏令。”叶宏放望着远处营帐内升腾起的火光,“甄将军得先生良谋,率五万铁骑出关绕袭右庭,是先生为九州唱了一曲‘夜沙狂歌’。”
前方的营帐内突然火光大盛,泛黄的灯火像是在石丹心眸中燃烧。
“黄沙千里,甲士如海,刀兵猎猎映残月。烟州歌女乐无双做的词,唱的好。”石丹心先笑后咳,脖颈被阴影遮着叫人看不清,“兵魂销尽战沙河。这封号,与甄将军绝配!可惜了武人一腔热血,终抵不过文人的笔中刀。”
石丹心抬头望月,雪花飘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