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常闲举一反三,明白老人是希望自己澡雪精神,洗涤杂念污浊,弃旧图新。
墨拓没什么神秘的,充其量是一门手艺罢了,常闲虽然没怎么实际操作过,但基本情况都还算了解。
靠这个就能修炼心静,养出静气?
他在心里暗中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至于在这里是呆一天两天?三天五天?还是一周两周?”
老人站在门口,手臂从左到右划过。
“我在此居住三十八年,前二十年是在刻碑。这里一共有碑八十九块,都是我刻的。”
“这十八年以来,实在是刻不动了,就学着拓碑,很快,拓碑也要拓不动了……”
过了一阵,老人道:“在这里呆多久,不要问我,问你自己。”
老人径直把常闲带到一块平放的石碑前面。
这石碑高约二尺七左右,上面只刻了四个大字:悲欣交集。
这个词出自《宋书·萧思话传》:“凭威策懦,势同振巧,开泰有期,悲欣交集。”
但让这个词传唱开来广为人知的是弘一法师。
弘一法师如山如海,在他面前,不存在骄傲。
张爱玲的高傲人所共知,她也说假如有人能让她变得谦卑,那人只能是弘一法师。
以民国七年九月,入灵隐寺受比丘戒为线,三十九岁之前的浊世公子李叔同和之后的苦行僧弘一法师泾渭分明。
法师一生,为翩翩之佳公子,为激昂之志士,为多才之艺人,为严肃之教育者,为戒律精严之头陀。
而以倾心西极,吉祥善逝。
苦行戒律的禅师,圆寂时的偈语不是四大皆空之悟,却是悲欣交集之感。
李叔同和弘一法师在青灯下交织,何为悲?何为欣?
在这块碑前,一字排开放着拓纸、墨汁、椎包、棕刷、排笔、毛毡等拓具,排笔略秃,毛毡边缘颇有磨损痕迹,想必这些东西都是老人平日用惯的。
“先把它拓好,房中有书。”
老人一共就说了十个字,就离开了,都没提拓碑要注意些什么。
常闲不敢腹诽,他到房中拿起一本拓碑入门的书,低头看了一阵,以他如今的记忆力,不过是片刻之间就记了一个大概。
这时老人去而复返,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汤。
看到老人一点点把米汤里头的杂米澄清,常闲知道这玩意是用来上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