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凶残且余染一抹惊恐的女子竟是方才决绝舍弃他的芝岚,此时的芝岚无疑被这方残景骇住了,哪怕这分明是她自己一手为之。
女子傻愣在原地,眸光一直错愕地望着地上那两具骸体与两只头颅,无以否认,那曾日夜引起芝岚心悸的恶鬼今时终成了再也没法兴风作浪的‘死物’,而且是被自己亲手斩杀的。
思绪及此,芝岚迅即眨了眨眼,强使自己从恍惚的神思里抽离出来。
紧接着,她与易之行的眸光便在此情此景下交错,然而彼此却都默契地不曾道上只言片语。
向来疑忌的天子再度瞧见芝岚时,竟无意识地卸下过往的谨防,说实话,他并不觉得眼前人还会继续用手中的刀斧将自己这往日的‘眼中钉’劈成两半,他莫名地笃定。
的确,芝岚不曾叫他失望,当女子手中那染满鲜血的刀斧‘啪嗒’一声坠至地面时,便也证明了,当初那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激愤姑且搁浅在今夜的波折中,至少在这一夜,过往二人对彼此的杀心确乎泯灭了。
此夜,二人无眠亦无言,自打芝岚劈下手中的刀斧以来,他们中便再也不曾传来片言只字,芝岚仍与易之行共眠一榻,相较于初抵此时的情绪,今时匿于心间的种种更为复杂。
这一夜实在耗尽了芝岚所剩无几的体力,透支的身体急需安歇。
然而令她大惑不解的是,自己为何还要归返此处?仅为了一仇敌早该亡绝的性命?芝岚当即否决了这遭荒唐的念头。
要说真正缘由,恐是芝岚不愿这对山野夫妇继续得逞,狭隘心胸的她自然不甘于曾妄图谋害过自己的人仍能逍遥法外,她对食人魔怪的恨意暂且逾越了对易之行性命的渴取,兴许易之行当时的央求亦在这躺归返中起到了零星半点的作用,她不想再瞧见被肢解的骇体了,当芝岚踏过厅内郎中四散的肉体时,竟曾对易之行生起过一抹恻隐。
非但是芝岚对自己的荒唐行径没法全然透析,易之行的思绪更乃久久困拘于被芝岚救下的时分。不得不承认,女子的再度出现确乎抵消了易之行心底原先那还对芝岚的援手求而不得的耻辱感,如今看来,天子头一遭的屈身央求兜兜转转还是告成了。
一夜无言。
约摸是拂晓时分,易之行才将繁杂的思绪搁浅,勉强入了梦乡。然三个时辰过后,他便闻见身侧的动静,浅眠的他下意识地苏醒。
此时,但见芝岚正从屋外撑扶着墙垣艰难走来,每每踏出一步,其脸孔便荡漾出一湍肉眼可见的剧痛感,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