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起来。突然,啪地一声,其中一个孩子绊倒了我的三脚拉杆箱,连人带箱扑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我忙扔下手中的漫画书,把他扶起来,说道:“小朋友没事儿吧?小心点儿……”
一个尖细的女高音直刺后背:“谁不小心啦?自己的破箱子挡道上,还怨别人不小心?”说着在禁止吐痰的告示牌前呸了一口,回头一把拉过那孩子,宛如川剧变脸般,眨眼就从一张尖酸刻薄的泼妇脸换成了一张舐犊情深的慈母脸,语调三百六十度急转,“儿子,快让妈妈看看,有没有伤着?哪儿疼?”
我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拉杆箱,除去少了一个轮子,其他地方也没破呀?怎么就成破箱子了?我本来想为我那个无辜的箱子辩护两句,顺便解释一下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有些人,讲不清;有些事,道不明。好在那孩子还算诚实,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想吃糖。
“好!妈妈有你们最爱吃的小熊糖,走!”女高音一手牵一个孩子,走过我的拉杆箱时,很不屑地在上面踢了一脚。
我站起身,正准备要为我的拉杆箱发声,一旁的老大爷先开口了:“我说这位女士,人家姑娘好心扶了你的孩子,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怎么还踢人家的东西呢?”
女高音陡地止步,转过身,眼珠子一鼓,张口又回到了刚才的高八度:“我踢它怎么啦?要不是她的破箱子,我儿子能摔着吗?”我心道不好,这事儿怕是没法善终了。
“那是孩子不小心,怎么还怪到别人箱子头上了?”大爷说。
这下老大爷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女高音布满黄褐斑的颧骨因为愤怒横突了出来,强行扩张的眼眶里眼珠子缩成了两颗豆豉,余目尽是浑浊的眼白,两片薄薄的嘴唇像纸片一样翻得飞快,“我家孩子怎么不小心了?你是不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我问你:这是不是一条道儿?这道儿是不是让人走的?是不是因为这破箱子挡道上,我家孩子才摔了?我怎么就不能怪它头上了?”打快板绕口令也有换气的时候,女高音吸了一口气,忽然小眼珠一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再说,我踢的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干嘛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这么替她出头,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此话一出,整个候车室都热烘了,有好戏看,乘客们纷纷围了过来,脸上挂着没来由的兴奋。
老大爷被气得脸青一阵紫一阵的,坐在旁边的一个壮汉,看起来应该是大爷的儿子,倏地站起身,冲到女高音面前,眼红喉急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