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簌簌,暮色渐浓,树影婆娑微微晃动。
魏昭一行人走了足有半柱香之久,最后在一处院落停下。
四周空荡荡的,挂着的白灯笼瞧着有许多年岁了,发出幽幽的暗光,很是萧条。
带他们过来的仆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似怕惊扰了里头的人,轻轻推开门。
魏昭低声吩咐顺子留在外头,抬步入内,房门又一次合上。
屋内点着烛火。
不亮。
笼罩的热气似刚掀开的蒸笼,热浪滚滚扑面而来,熏的人难受。
屋内染着炭火,不曾开窗,空气很闷,还带着浓重的檀香味。
咕噜咕噜,是煮茶的声音。
魏昭没有丝毫停顿,绕过四喜屏风,朝里而去。
里头坐着披着厚实裘皮的男子,身形清瘦,生着一双桃花眼,眼里却阴阴郁郁,坐在小方桌前。
他没有抬眸。
而是在魏昭靠近时,将煮好的茶往对面空位一推。
“尝尝。”
魏昭坐下。修长的指尖端起来,抿了一口。
“如何?”
魏昭看了眼茶色:“陈茶,口感极差。”
还苦。
“有的喝就好了,别太挑剔。”
魏昭一抿而尽,饶是他刚进来,这会儿已热的身后起了一身汗。可眼前之人怀里还抱着汤婆子。
“你的身子……”
应扶砚给自己添了一杯,动作间衣摆稍稍往下滑,露出手臂上的一点图纹,慢慢品着:“流放后服劳役那些年坏了身子。”
“一到阴雨天,就犯老寒腿,平时也格外惧冷。”
“死不了。”
那图纹……
好似是个囚字。
魏昭眯了眯眼,最清楚不过。
是铜烙印,羞辱犯人的酷刑。
将刻着字的烙铁加热至红热,按压在皮肤上。刺啦一声,会造成严重的灼伤,疤痕累累,除非将那一块全部割掉,再难去除。
应扶砚顺着他的视线,往手腕上落,不觉得有什么好遮掩的,口吻平静:“本该烙在脸上的,可我那好皇叔最好名声。”
要是传出去,可不就是残害燕王遗孤?
魏昭视线环视一周。
此处偏僻不说,陈设也很简单。
屋内空荡荡的,除了小方桌就是一张床榻,还有的就是那盏屏风,再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