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忽一个声音响起:“我考虑好了,签契书吧!”
声如流泉,又饱含少年人的轻狂与天真,可不正是曲高。
朱颜定定地望着曲高,又疑疑地看向常伏海,脸色复杂难明,缓缓从桌下抽出一张帛书,曲高粗略地瞟了一眼帛书上的内容,便接过墨笔,于段尾签上“曲高”二字。
“居然让这假小子领了先,羞愧我也!”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打笑着上前接过墨笔,于曲高之后签下赵彻,余下两人也纷纷签下,曲高这才记认下,那个儒雅的青年剑客名为田弘,另一精瘦方脸的男子复姓钟离名迟,二人呼吸绵长缓慢,显然内家功夫已有火候。
见几人已签下,朱颜收起帛书,指着地图,清声说道:“我朱家已开两路商队,一队自西山入谷,从汉中等地易粮,一队行向东南,往来扬州建康等地,这第三路,家父欲向长沙行进,长沙久享太平,米价可至十五斗,几位英雄以为如何?”
曲高不解,问道:“南阳至长沙一千三百里,为何不自荆襄取粮?”
朱颜轻声道:“舍近求远,原因有二,其一,荆襄之地米价昂贵,往来收益有限;其二,南阳至襄阳不过三百里,往来频繁易惹人注目,若被朝延盯上,则事危矣。”说罢,朱颜双目盈盈地望着若有所思的曲高,问道:“听曲郎的口音,似是襄阳人士,不知可有何良策?”
曲高的父亲与太公皆是守城都尉,守城都尉的职责他自是十分清楚,可疑商队与大宗贸易都须严格盘查,像这样大规模的易粮举动,若无太守审批,不仅要将粮食尽数没收,人也要严加审问。
计算了一番,曲高一抬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深吸口气,说道:“曲高认为,可从襄阳易粮,其一,襄阳虽一匹绢仅可易六斗米,但商队襄阳往返只需半月,若去长沙,两至三月方能一行;其二,襄阳占地利之便,与八方皆有往来,米市稳定,价不会有太大变动,亦不会引起官府重视;其三,朱先生和姑娘所虑朝廷点查,这点曲高可以应对。”
“哦,说来听听?”众人一齐望向曲高。
“襄阳北城区乃是士家贵族的地盘,这些大家族难免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宜,对此,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日申时,北门门禁之前的半个时辰,守卫不会盘查出入。若自襄阳易粮,可掐准时辰由北门出入,可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