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原本迫在眉睫的危机彻底解除,达莎耶娃对这位沉稳又可靠的漂亮少年十分有好感,于是也乐于向他透露一些私人信息。
“我的父亲虽说并非尤里·帕夫洛维奇·格雷科夫上将那样的大人物,但也算是在伏尔加军区能说得上话的小角色,可以请得动一些帮手来救我们……噢当然,他为人比较低调,一直也嘱托我行事低调,这是理所应当的,我也始终按照他的嘱托来做……”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低下去了些,但还算是愉快,“谁知道现在世道忽然乱了呢,我亲爱的小绅士。即使您什么也不做,也总会有灾祸降临到头上的,因为有人需要面包,有人需要鞋子,有人需要柴刀……但当他们将心思都花在如何不劳而获这些时,其他人的苦难就开始了,更深的苦难。”
“我多么衷心的希望这日子快些过去啊,幸好上面向大家保证很快就会稳定下来的,无论卢布汇率还是物价都是。”
在达莎耶娃说这些的时候,对方始终保持专注的神情在安静听着,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打断或不耐烦的意思。
这点发现立刻让她刚落下去的情绪又再度明媚起来。
爸爸总是对底层人不屑一顾,说他们之中大多数粗鄙又卑劣,即使接受审判也依旧在贪婪地发出喋喋不休的刺耳噪音,除去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以及远东地区好好劳改外,再不配得到更多的同情——而现在,她可以有理有据的向他提出反驳了!
瞧瞧她的对面,不正坐着一位举止优雅又懂礼节、行事聪慧又稳重的漂亮少年吗?即使他身上还穿着那件不合尺码的制式大衣,她也有信心笃定说这是迫于无奈,毕竟木屋外正刮着暴风雪,如果没有这件厚大衣的话,他一定撑不到这里来……
看他正在掩嘴轻声地咳嗽!这位可怜的小绅士一定是身体受了凉,很辛苦才将她带到这里,而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善良之心。
达莎耶娃决心要好好报答他,至少要将他带离这座破旧荒废的小木屋,顺便离西伯利亚区越远越好;如果他想找一份工作也没问题,她甚至能为他安排一份原本需要大学生才有资格胜任的轻松工作——对他的要求则仅是会识字即可。
啊哟,干脆直接给一大笔钱就好了,她想起来对方可是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
望着兀自在发呆的达莎耶娃,属于这具身体真正意识的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后简称陀思)不动声色歪了点脑袋,没有特意开口喊她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