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伯神色未变,他继续方才的动作,轻轻的端起茶盏,浅呷一口,仿佛没有听到崔德芳的回禀一般。
他的心里却在连连冷笑:哼,这算什么?郭别驾报仇,一刻钟都嫌晚?
崔德芳见崔幼伯毫无反应,别说他想象中的种种愤怒之举了,人家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呃,难道郎君没听到,还是他被气糊涂了?!
吞了吞口水,崔德芳小心的提醒道:“郎君,梁郎君和虞郎君被刺伤了,那什么,您看要不要遣大夫过去瞧瞧?!”
崔幼伯缓缓咽下口中的清茶,浅浅一笑,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崔德芳忍着想挠头的冲动,规矩的躬身退了出去。
房门被再次紧紧关上,室内复又剩下崔幼伯和崔明伯两人。
相较于崔幼伯的八风不动,崔明伯却气得够呛,白净端方的脸上满是愤懑,见周遭只有他们两兄弟,不必顾忌什么体统、仪态,他用力一捶身侧的凭几,恨声骂道:“肃纯,这老匹夫欺人太甚。”
这是报复,赤果果的报复,一来是报复崔幼伯之前的强势,二来也是报复梁、虞二人的‘不识时务’。
这还是明晃晃的打脸,郭继祖选择在梁、虞二人刚出衙门就动手,除了表面上的惩戒‘叛徒’、威慑鄯州其它官员的意图,还有公开打新刺史的脸面的意思。
你崔刺史不是让人站队吗?你梁司功、虞三郎不是选择了新刺史吗?
好,那某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这次算你们走运,某略施小惩。你们只是受伤,下次可就有可能出人命了。
你们若是识时务。就该知道如何去做。
崔明伯甚至都能揣测出郭继祖此时的心语。
而且,他还清楚郭继祖此举的另一个涵义:以绝对暴力的手段。告诉崔幼伯,鄯州是咱郭家的地盘,你个毛儿都没长齐的乳臭小儿,还是滚回京城,找你阿娘吃奶去吧!
不,不行,决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崔明伯拳头紧握,直直的看向崔幼伯,“肃纯。咱们必须有所行动,否则,任这人继续张狂下去,咱们在鄯州将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若真让郭继祖立了威,慢说州衙的官吏们会彻底倒向他,就是治下的三个县令,眼中也会只有别驾。
而崔幼伯呢,则会生生变成郭继祖的傀儡,只能像前几任刺史一般。掰手指脚趾的数日子,直至熬到任满,然后灰溜溜的逃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