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六塔河就是这般被冲刷着。 有官员劝慰道:“兴许下面就不涨了。” 可河水却在不断上涨。 水沟里的流速加剧,因为下游被堵住了大半,所以此处的压力越发的大了。 “要翻出来了!” 汴河的河面不断上升,河沟已经无法排泄出去,竟然激起了浪。 浪头扑上岸去,那些百姓不禁惊呼着,然后开始奔逃。 “放开!放开!” 富弼痛苦的蹲在地上,奋力的喊道:“下游放开!” “富相!” 曾公亮走过来,想劝慰,可富弼却摇头道:“无需劝老夫,沈安是对的,咱们都成了蠢货。六塔河……” …… 六塔河竟然是人祸? 黄河不能随便改道? 汴梁城中轰然传递着这个消息。 富弼上了奏疏,自陈当年六塔河事件中的责任,恳请降罪。 “……陛下,昨夜臣在做梦,梦见无数百姓在悲号,他们抓住了臣……” 富弼低头道:“他们问臣为何要支持改道,臣无言以对……” 他抬头道:“臣无言以对,唯有闭上眼睛,可依旧能看到那些冤魂。臣夜不能寐,想起了那日沈安的话,臣当时还出言讥讽,自以为是,如今……臣无地自容,恳请陛下降罪。” 赵祯低着头,却不说话。 陈忠珩觉得不对,就仔细看去,然后惊呼道:“陛下……” 泪水从低垂的眼中滴落。 “官家!” 宰辅们心中惶然,生怕赵祯倒下。 赵祯缓缓抬头,脸上已是泪水纵横。 他哽咽道:“朕有罪!当年朕亦是支持改道。昨夜朕也做了噩梦,那些百姓在呼喊着,让朕救命,可洪水势大,刚看清他们,就被洪水冲的无影无踪……朕……” 他泣不成声,身体在颤抖着。 众人黯然,陈忠珩劝道:“陛下,保重身子啊!” 可赵祯依旧在哽咽着,那声音听着恻然。 “陛下,保重身子啊!” 韩琦跪了下去,宰辅们纷纷跪下。 “陛下,保重身子啊!” 赵祯缓缓的平复着情绪,然后叫了他们起身。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欧阳修明是非,该赏。” 欧阳修当年就反对六塔河工程,所以该赏。 “包拯无畏,忠心耿耿,重赏!” 包拯为了阻拦此事,竟然又喷了皇帝一脸唾沫,堪称是胆大之极,也是在冒险。 这些都是应该的,所以无人反对。 赵祯对富弼说道:“当年朕和你都犯了错,无数人在犯错,卿当好生做事……” 你别弄什么辞官,努力为朕卖命,算是恕罪吧。 他有些为难的按着太阳穴,陈忠珩担心的问道:“陛下,可要叫御医来吗?” 宰辅们都担心的看着赵祯,韩琦说道:“陛下,要不歇息一日吧。” 赵祯摇摇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