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
他这样的人,薄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早早就看透世态炎凉的他……
温情?成全?以德报怨?
别开玩笑了!
那些温良在他生母死的那天起就全部消失了。
他装疯卖傻,故行浪荡,为的就是活下去,活到成年。在他十七岁前,他的人生一片灰暗。在这金碧辉煌的府邸里,灰暗就像雨后的青苔,蔓延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里,将所有的光明遮去,只剩下无尽的惶恐与孤独在心里如野草般疯长着。
在那些细喘慢熬的日子里,唯一让他坚持下来的就是仇恨。
他的世界里没有爱,没有温暖,唯有无尽的争斗与冰冷。他是品尝着绝望长大的,温良这样的东西不属于他。
可就在这个女子身上,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有温情的,温情到竟愿以她的意志为准则,成全这样如狗屁一般的词竟也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让他觉得有些讽刺。
毕竟,曾几何时,他最鄙夷的便是那些为了美人不顾一切的。可如今……他会想,也许,遇上了,自己也会成为一个昏聩的人,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他朝前走着,没有回头,可耳朵却在仔细聆听着。听见她跟上的脚步,唇角扬了扬,心像被蜜糖塞满了一般,只觉身心愉悦,蔓延在心底许多年的青苔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被她清除,仅仅就因为她没真得动怒,而是跟了上来,愿给他机会,看一看他对她的心思。
走到花园的深处,他停下了脚步。
左弗也停了下来,她望着眼睛的场景,陷入了呆滞。
一个玻璃花房,无甚稀奇。
孙训珽有的是钱,花巨资从惠民超市买平板玻璃这等事难不倒他。可为什么……
这个名为百花房的阳光暖房里却只看到了一种花?
大片大片的玫瑰红得似火,如朝霞般灿烂,耀得人都有些睁不开了。
他拉过她的手,走进了花房,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柔柔的响起,“我看你报纸上写有写那西夷国的风情,说在那大不列颠国,这红色的玫瑰象征男女之情,忠贞不渝,是表达心意最好的花,你看这些玫瑰如何?”
花房里,玫瑰花香萦绕在鼻尖,百来平方的空间里,满满摆着的都是红色玫瑰,让她有种眩晕的感觉。
“这些……”
她迟疑了下,“都你种的?”
“每一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