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照在清冷的马赛部落大院里。侯三寿与阿斌坐在一棵苍老的古树下。古树边上是灌木、荆棘围成的院门,门边两名手持长矛的马赛人来回走动着。
侯三寿仰面朝天,一声不吭听阿斌唠叨:“……刚来的时候,我每天跑完货就数钱,数数儿子的择校费什么时候能还清,下学期的学费够不够,有没有多余的钱让儿子像城里人一样上画画班,请个钢琴老师什么的。钱越数越多,儿子上初中的择校费不用向亲戚朋友借了。一直数到家里盖起三层楼,数到儿子考上大学。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数钱了,每天夜里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数儿子什么时候大学毕业,数还有几天可以回家抱着老婆睡个安稳觉。数日子比数钱开心多了,数得天天像做梦一样……”
侯三寿愧疚地说:“都怨我搅了你的梦。”阿斌说:“谁都不怨,一人一命。我就想,真的走不了,我还有什么事没完成?除了将近十五年没见到老婆儿子,其他都完成了,跟你跑了几个月,额外为儿子挣了娶媳妇的钱。比起你那个……那个在温州的……那些倒在金融风暴里的老板好得多了。”
侯三寿说:“老板,就算我走不了,也得让你走。”阿斌脸色大变:“你可别吓我啊!照片是我拍的,你走不了我就死定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马赛人从茅草房里走到侯三寿、阿斌跟前说:“Comeithme!”侯三寿说:“Ok!”
阿斌紧张地问:“伙计,他说什么?”“让我们跟他走一趟。”侯三寿说着站起来,一把拽起阿斌,跟马赛人走进茅草房。
房子里漆黑一片,低矮得站不直身。侯三寿、阿斌佝偻着身体眨着眼,好一阵才模糊看见屋里的东西。老酋长说:“床上坐。”侯三寿拉着阿斌坐下。老酋长坐在侯三寿、阿斌对面,三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老酋长慢条斯理地说:“孩子,到我这个偏远的部落干什么来了?”侯三寿不假思索地说:“路过。”“去哪儿会路过我的门前?”“去边境。”
老酋长说:“去边境有公路、铁路、水路,还有蓝天白云的天路,为什么偏偏要走荒路?”侯三寿说:“有路就一定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买卖可做。”
老酋长问:“你做的是什么买卖?”侯三寿坦然道:“只要是赚钱的买卖都做。”
老酋长看着侯三寿说:“山北边有人叫了好多年,说如果谁杀了我,就把我的地盘和牛羊分一半给他,一本万利啊!这个买卖你做吗?”侯三寿连忙道:“不,犯法的事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