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帅整个背都烂掉了,那七个多月,他天天都在流血。”
他摇晃着手中汉子的领口喝道:“你说我们劫掠百姓,你们这些成天大鱼大肉的临安人知不知道在围城里的时候我们吃的是什么?”
他转过头对被眼前的变故弄得一时愣在那里的青衣老者说道:“老顾头,你应该还记得当时的日子吧?”
那名青衣老者忽然脸上现出一种怪异的神色,低下头去,嘴里咕哝着,却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郝六斤冷笑道:“那时我们守在关内,后方是蜀中天府,朝廷让我们就地筹粮,可是当时老百姓自己都快没得吃了,我们怎么筹粮?”
“我们吃草根、吃树皮,到最后实在没得吃了,就挖开地面吃蟑螂老鼠,你们知不知道,人到了真的饿得发慌了,看到一只老鼠都会流口水,都会把老鼠活生生地抢着往嘴里塞。然后我们不分白天黑夜,还要跟女真人拼刀子。”
他的脸奇异地扭曲着,恍若又回到了当初的那段岁月。
周围有许多人已自干呕了起来。
郝六斤的语意越发生冷:“吴帅这么拼死拼活干什么?老子这么死赖着挡着那些女真人的刀枪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鸟人,穿戴得衣着光鲜,活生生人模狗样地在这里安然逛来逛去,然后没事就聚在一起骂骂死当兵的?!”
周围不由得一时静默了下去。
有些自北岸战火中南渡而来的人,也不由得忆起了当年那段战乱逃亡的日子。
临安城安逸富足的生活,总是能让人迅速忘却掉许多事情。
他们几乎已经觉得了眼前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应当如此,而且会一直如此一成不变的存在下去。
然而今天郝六斤的话,却是让他们打心眼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们霍然之间才发现,眼前的一切便如同沙积的城池,是如此地脆弱不真,一旦没有了守护,可能一夜之间,便自永远崩塌消失。
郝六斤转向青衣老者,说道:“老顾头,你他妈的叫老子军爷,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是爷?!你养一个囝囝,老子足足养着九个六、七岁的小孩,当年他们的爹妈都是跟女真人拼命拼死的,可是现在有谁来管他们,老子这几年来,就从没吃过一顿饱饭!”
那名青衣老者讪讪地低下了头去。
郝六斤却是接着说道:“当年许多人收拾了细软就跑掉,你却留下来给我们做饭,弄得家破人亡,弄得小囝囝爸妈都死了,可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