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帅的身分出面,劝谏金兀术务必为了这数十万女真子民的性命计,要多加三思,若换在平时,军令如山,自己此举必是难以奏效,甚至可以说是换了忌讳,然而在现下这等形势之下,他们都料定只要完颜雍登高一呼,则帐下诸将乃至寻常军士,必然是从者云集,毕竟这样一刀下去,断绝的不是辛弃疾的一条命,更是所有将领军士的求和之心,求生之念。
纵是金兀术再过大权独揽,乾纲独断,在那等形势之下,只怕也不得不屈从于如此为数众多的反对声Lang,而到时自己便可以以监军副帅的身份出面,与辛弃疾缔结和议之盟。
经此一来,金兀术在军中声望势必受损甚巨,也必无颜出面与宋使和谈,而自己在这种时候替代金兀术出头主持和谈之议,非但没有僭越之嫌,反是体谅自己这位四王叔,在面子上可以做到漂亮之极。
更何况,自己能临急出头,阻住金兀术的乱命,又可以与辛弃疾好好唱出一幕双簧,让他故意当众提出尽多不合理的要求,再由自己软硬交加,逐一辩驳,最终达成那不损女真铁骑半条人命,只留下半数军械战马的和约,则立时便可成为这些原本便一意求生的女真军士眼中的万家生佛,势必得到他们的尊崇爱戴。
此消彼长之下,要接管这一支军队,亦是顺理成章之义了。
只可惜,金兀术居然就这么将辛弃疾给放了?!
他原先还自是存定了金兀术必是想借机探察宋军虚实,以求一战的心思,是以先前还能强自支撑。
毕竟只要金兀术仍自一意求战,那就等若是将自己放在了所有将领乃至整个军队对立的位置,然而待得听得金兀术所说出的与宋使约和的条件,他却徒然间心下一抖,空空落落,原本的把握完全丢到了九宵云外。
毕竟他自幼生长于北地,自他知事之时,女真人便已然开都建国,蹄踏天下,在他心目之中,对于宋国南人,一向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之念。
在他心里,总觉得南国之人尽是奸狡诡诈,见利忘义之徒,跟女真汉子不可同日而语。
是以他对于辛弃疾并没有多少的信任,大家因利而合,眼下明明金兀术所能承受的底线,要比之自己与他所谈成的和约之盟,对于宋国而言,所能获得的好处更要多得多,想来辛弃疾必是欢欣鼓舞,自己又怎么能期望这个小白脸还能信守着跟自己的信诺约定呢?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暗暗恨起了辛弃疾。
要为宋国多挣一分利益,又为什么不明白地跟自己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