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万俟卨比之当日里的任得敬,实在是要更加善于上下经营不知道多少倍,是以任得敬虽是自请出任边境守臣,已算得上是超迁品秩,但万俟卨的升迁之途,却是比他更为快捷平坦,这一次万俟卨更是由州县主官直接调回京中大理寺担任大理寺丞,身居要津,又自是位居中枢,其地位已然远不是任得敬所能够相比的了。
这一次万俟卨奉令出京,察勘边镇军务,恰巧能绕到西安州,与任得敬相见,当时任得敬也自是颇为喜悦,自觉与万俟卨算得上是通家之好,又在这边镇之中,没有那么多拘束,是以也带着万俟卨回到家中,引了妻女相见,却不料就此种下了祸根。
“玉儿……”任得敬默念着这个多少年来无时无刻不念兹在兹,但却是已经有不知道多久都未敢去触及的名字,许多前那种椎心刺骨的感觉,忽然之间就这么都翻腾了上来,让任得敬一时之间,简直都觉得有几分呼吸艰难。
他受尽打击之后,由大宋而转投西夏,心性由是大变,投靠后党,拉拢势力,排斥异己,也算得上是阅尽人世沉浮,但也直到现在,他还是很有些想不明白,这个世上又怎么会有如万俟卨如此这般无耻龌龊之辈,为什么会有人能长出这样的一副心肠。
就在当日里他将万俟卨带回家中的时候,他还是将万俟卨当成了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手足兄弟的,毕竟他在西北边境这么些年,虽说基本已经算在这西北边境之地安下了家来,抚境安民,公务繁忙,日子充实无比,家中又有娇妻爱女,倒也不虞寂寞,也差不多已经适应了这西北天高地阔的环境,只是这西安州边陲之地,又自是连年战火,难免文治不兴,这些年来任得敬也已经很努力地试图重建州县学府,只是这数战之地,实在没有多少文人愿来就教,而当地百姓刚刚在他的招抚之下,渐次恢复农耕生产,也没有多少兴趣来响应这位任通判的号召,送子弟入学,是以这些年来任得敬虽说把这西安州治理得颇为风生水起,但却也还是一直以自己这治下之地,几乎完全看不见几个文人而感到郁郁寡欢,怎么说对于他这样的正途科举出身的文人士子而言,与三五儒生,畅谈风月,唱作酬答,原本也就是生活之中最为日用平常的一部分,这些年来却都遇不上有文人知己能够满足这位任通判这一方面的需求,是以现下终于看着万俟卨这个可以与之谈的文士前来,自是不免比之先前更要亲热上几分,更何况他们原先在京师之中,原本也就已经叙过兄弟之谊了。
只是任得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他引为通家之好,当面之时也是亲切万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