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文,或者是按照他原先认为是天经地义的那些道理上面的程序,来向万俟卨讨回这一笔血债,那却绝对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为官清廉,从不取一介不义之财,所以他没有万俟卨那般有钱,他没有万俟卨那般能够搜刮来不知道多少珍异之物来巴结朝中权贵;他清正自守,更是自请外放西州边陲,与朝中官员相交,也一向都是严守本份,止乎于朝仪分寸,也正因此,他在朝堂之中根本也就没有任何会在这个时候替他站出来说话的朋友,而相反万俟卨这些年来上下钻营,早已自经营出了一片不知道囊括人在内的人情关系之网,莫说是想打这么一场泼了天的翻案官司,就只如现在这般被朝局动荡所牵连,被暂时放官外任,朝中就一直有着不小的声音,替万俟卨鸣冤叫屈,甚至还有些官员投书天子,公然声称万俟卨人才难得,要尽速把他调回来。
事实上就在任得敬得到天子官家召见的时候,他还曾经抱有着一线的希望,他还希望能够借着这次极为难得的陛见的机会,向天子官家直诉冤屈,毕竟在先前他所秉持的正统概念里面,天子抚有四海,总应该是大公无私的,臣子们或许难免会有着各种各样的私心,然而天子官家若不是被奸佞之辈蒙弊了圣聪,总是能够按着道理办事,总是能够替受了冤屈的臣下主持公道的。
然则也就在真正得到了陛见的机会之后,任得敬才发现,原来那位天子官家只是按着章程行礼如仪,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任得敬想说些什么,甚至于或许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对任得敬说什么,只不过是按照着一些他认为他应该说的话,对着任得敬照本宣科地念了一遍罢了,甚至于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位天子官家说完了准备好的那一番话后,就急急启驾而去,甚至于连他不顾冲撞御驾,不顾君前失仪的大声呼唤,都未能让这位天子官家稍稍留滞脚步,而他也是在事后才从一位内待的口中得知,这是因为江南的新到了一批奇石,正等着这位天子官家前去观赏。
于是任得敬终于明白了,原先自己所坚持的那些东西,所认为是天经地义的那些东西,原来居然都是如此地荒谬。
他自幼熟读孔孟,历寻名师,以传统儒生士子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以一名君子所应具备的道德标准,来规约自己的每一言每一行,然则现在他回过头来,却是赫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坚持着的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一切,却是如此地荒唐到可笑的地步。
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任得敬在心底里头,就已经拟定了回到西安州之后,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