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上香茗,点好了薰香之后,引着勾龙如渊落座的仆役躬着身,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勾龙如渊端坐在这相府书房之中,等待着秦桧的到来.
勾龙如渊抬起眼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相府之中的书房了,那些将极度奢侈内敛得近乎简朴的陈设,依旧摆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面,连那张秦桧手书的中堂,也还端端正正地高悬当中,雄浑圆转的大字,落款处那团墨染黑龙,一如既往地张牙舞爪,似乎依旧有着吞吐天地的气慨。
可能惟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那似乎无处不在的一阵一阵欢呼喝彩的声音,顽强地穿过了书房隔室之中奏响的丝竹管弦之乐,仍然隐隐地传入了勾龙如渊的耳中。
距离那场由大宋皇朝天子官家亲自指挥的对金之战,获得大捷的消息传到这临安行在,也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只是那些临安市民们的疯狂与激情,却依然没有半分要停息的模样。
许多茶楼酒肆的老板,都大打折扣甚至于免费在门口开起了流水宴,烟火爆竹,就尤如不要钱一般地,把本来已经是不夜之城的临安行在,映衬得五颜六色,东街的点茶婆婆,西市的李二炒肺,那些个由原来东京汴梁迁过来的街头摊贩们,更是这几天来都已经疯魔了一般,只把他们那些要提前数日预订,往往一份难求的名小吃流水般地摆到了街摊上,尽情地供给那些来往的欢庆的人们随意取食,据称这些在由当日汴京九死一生逃出来的手艺人,有不少接连几天之中,时常都是忽然就向着北方,哭成了泪人。
现在临安城中所有的评传话本,所有的街头演艺,主题都已然换成了天子官家大破金人的相关传说,就连左街最大的关扑场子,现在都是流行一人扮演女真人,一人扮演宋军健卒,再行角力比试,时常引得围观市民山呼海啸般的叫喊。
勾龙如渊不用去看,也可以知晓外面的那般声响,想必又是哪一个讲古的博士说到了酣畅处,又或者哪里的杂剧艺人,正演出了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以至于引起了大家同仇敌忾的喝彩叫好之声,这些天来,这样的声音几乎响遍了临安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得了这大宋子民发出来的欢呼,哪怕这庭院深深的秦桧府邸,也仍旧是这样。
勾龙如渊抬眼望向窗外那相府之中俨若连绵无尽的亭台楼阁,却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相府,这书房之中的一切,看上去虽说与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然而拥有这一切的主人,说不定却已经很快就要面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