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两淮盐务,全因这股火一直憋在心里,憋了几十年。
而这边宗琮大抵也是心火直冒,就没瞒着盘儿,把先帝当政这些年让扬州那些盐商一共给朝廷报效捐输了三千多万两银子的事都说了。
其实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为何大周内外交困还能维持这太平盛世,全因有两淮盐务这个钱袋子。
两淮盐课居天下盐税之半,这句话可不是吹来的。而朝廷几个大头的税课,除了盐就是茶,还有些矿税,那就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了。就像朝廷从来不指望从农人手里收税,来养活着偌大的江山一样。
“我当年在扬州时,人人都说扬州盐商富甲天下,吃穿用度无不精美。可我爹我哥他们都在码头上干活,每年从运盐河行径扬州的盐船不计其数,免不得知道些内情。其实那些盐商的日子也不好过,一路走一路打点,到了扬州抽检,个个都骂娘。
“这些银子自然不会是盐商自己出,只能加在盐价上,扬州因为地利,吃盐并不昂贵,据说其他地方官盐价昂,以至于百姓吃不起,只能去买私盐来吃,甚至扬州当地百姓就有买私盐来吃的。
“而那些私盐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其实恰恰就是盐商们从盐场里夹带出来的,因为不需要盐引,自然...不需被朝廷征收盐课,索性都是要一路打点,那些官吏拿人手短,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通行无阻了。”
“还有这等事?!”
宗琮震惊,又道:“怪不得朕说官盐滞销,他们每次递折子上来,要么说天灾气候盐场今年出盐不多,要么说盐场积盐无数,却无人来提,每年都有积压的盐引。朕还说难道引岸区的百姓都不吃盐了,他们又跟朕说私盐泛滥,打击无力,总之就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原来都是他们都是监守自盗了。”
宗琮坐不住了,在下面来来回回地走着,越走步子越急。
盘儿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这些话也算是取巧了,她爹他们确实听说过许多事情,但只限于皮毛,其中很多的都是她根据前世的一些经验说出来的。
“朕要治他们的罪!重重地治罪!”怒到极致,宗琮也显得很不冷静了,大抵也是他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一层面的事。
其实想想也是,他不过登基两载,接触两淮盐务也就是近些年的事,他可能想到里面少不得藏污纳垢,却没想到会至此。自然不像前世积攒了几十年,对很多东西都深谙在心。
福禄他们个个吓得都跪了下来,劝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