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之上,众家主散去,余下几位平日里私聊尚可者,二三成群闲聊饮酒,并不急于离去:石笋峰鸟雀难越,再者平日里本就罕有人迹,以一众西郡家主的过人心性,断无几人怕露马脚,故而此番集会,恰好可外出好生转悠一遭,省的成天将心力铺到世家当中,纵使成天尝珍馐食地宝,迟早有日也得将精气神损耗干净。
身在高位,最忌讳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换做古时圣贤,怕是早晚也得被种种琐碎熬垮,身为世家家主,总归也得外出投投鲜灵气,久在深阁独对卷宗密报,身子骨再结实,亦是难承其重。
“晚辈初入集会,但却数度听闻王家主名声,今日一见,果真是气韵非凡。”
王素倒是未曾与十钱翁对饮,后者早就浸心丹道,每逢新至一处,便总要四处转转,意图找寻见什么灵材妙宝,采撷而回练上一炉大药。凭他自个儿言语,自个儿之所以盘着家主位子,那便是因孙家多年不出大才,倘若换成位庸碌之主,倒还不及自己这大半截身子入土的家主老道,换也白换。
就连王素也不得不感叹,这位十钱翁还未曾沉溺丹道长生这等奇技淫巧时,即便说不上雄才,也可称是蓄财治内的高人,原本孙家底蕴,不过是坐南望东,行在二十一家末尾,但经这位于知天命年纪的老者调养过后,却是妙手回春,切中患处,恩威并施之下,才使得整座孙家隐隐有了两分腾龙势头。
听闻有人上前,王素亦是收回电转心念,抬头举杯,不假思索道,“听闻近来米家家主更替,王家与米家一向相隔不远,本该自行登门才是,可苦于俗务缠身,实在难脱身形前去道贺,还望米家主勿要见怪。”
来人一袭绣鹤锦衣,并未带冠,倒是随意挽起枚儒巾,随风飘散,本就是五官相貌极为舒展清雅,如此一身衣着,倒更是出尘,闻言连忙躬身行礼,“王家主此话,当真是愧杀小侄。由小侄来坐这家主之位,本就是才不配位,原本以家叔的身子,再稳坐几十载家主都是绰绰有余,但前半载偶染风寒,接连数月都未曾痊愈,即便是请来各郡郎中,也未曾瞧出端倪,听说是幼时纵马磕碰,头颅当中积有血淤,这才使得风寒诱使昔年病根
发作,气血一日日衰败下去。”
“可苦于膝下数子皆有其志,不愿接过这家主位子,这家主重担才落在小侄肩头,虽说已然过去两月,但仍是有些不堪其重;本就并非是光彩举动,哪里还胆敢劳烦王家主道贺。”
王素愕然,旋即轻轻叹过口气,“人间事总也难料,夜闭目卧榻而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