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醒,向来不乏先例,何况米兄亦如我一般岁数,本是知天命之年,却不甘因知天命而懈怠半分,连年劳累,早注定有崩圮之时,此番卸去家主重担,倒是难说究竟是福是憾。”
锦衣年轻人举杯,不胜感慨,“若许闲来乘月走,不过世家两扇门,晚辈倒以为,此为大幸,世家千载来的担子压身,除却榨去人满身闲趣,一襟风骨之外,再无其他好处。寒潭幽谷,可冷人心,却如何浇不凉欲念;世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却始终无人去想世间并无万载朝,哪里还有世家绵延不绝的道理。”
“尚儒一番高见,倒也令我这久居高阁的市侩贪功之人,颇为汗颜。”王素亦是举杯,一仰而尽,捻须笑道,“还不知在米家主看来,对于皇城那位虎视,我西郡一众世家,应当如何自处。虽说是万事总有休时,但总不愿令这绵延百代的偌大世家,败到自个儿手中。”
锦衣之人亦是一口饮尽杯中物,不过似是不擅饮,杯酒下肚,面色登时微红,听闻王素问起此事,更是苦笑不已,连连摇头道,“初登此位,的确未曾想得如此深,尚儒本就少年不得志,实指望日后凭替旁人撰两篇文章过活,闲散得紧,如今对于这等关乎西郡世家走向的重事上头,半点也未曾想过,岂能肆意开口。”
“许多事,身在其位必谋其职,早晚要想,何苦拖延。”王素一笑,也并未急切,而是缓缓踱步,带这位米家新继任家主随意漫步寒潭之畔。
但见天色将晚,鸟宿池边,舒展开腾空双翅,轻啄飞羽;山虽不高,但有绿树簇拥直起,暮色渐深,原本浩然天光逼人二目,如今亦可直视,迷蒙日光斜依山间,倒是令原本绿树层峦,一分湖蓝半点青。
锦衣家主望向四周,半晌才
出口,“非要说,西郡世家日后路途如何抉择,其实世家何尝不似北雁南归,失侣亦苦,险途亦苦,一路最苦,苦不过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底蕴钱财,书册古籍,皆尽可取,但若无枝栖息,便再无所谓根基。”
王素神情微动,不过仍旧是步步缓行。
米尚儒亦步亦趋,跟随王素,一路看遍周遭景致,随口道,“扶龙断不可取,但攀龙却是本事,一方无木可栖,天下之大,三窟遍地。”
直到此时,王素才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一番这位年纪奇轻的后生,嘴角绽开笑意,“米家主是说狡兔三窟?这可并非是上上之选,若有丁点闪失,二十一家,十不存一。”
米尚儒倒也并不在意,略微躬身行礼平和言道,“晚辈以为,是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