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家宴上,朱文奎的本意是想和于谦叙叙旧的,但两人才聊了没多少家常,这话题就又转到了正事上。
没办法,身份使然,两人虽有多年故旧之情,但真个聊起来,因这身份放在这里,说不得太多几句,便自然说起了国务,更何况,朱文奎这边心里还紧着之前于谦的那句话。
入阁。
“我是皇子,擢我入阁,便是许阁老说的也不算吧。”
等到妻儿都离席回了后宅,朱文奎才面色凝重道:“会不会,是我父皇的意思。”
那日见许不忌,在车内,当前者将工部改制的奏疏拿给朱文奎看得时候,后者便已经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说地方出了什么乱子,以皇子身份出钦差大臣的事倒是有,可让皇子担纲挑头带调研组下地方,了解熟悉几省工业情况,这么一看,确实有些像锻炼政务能力,为下一步入阁进行打基础,确有几分培养的味道。
可若是真入了阁,朱文奎多少是有些不愿意的。
他宁愿在北京知府的位置上一直做下去,或者将自己脑袋上翰林院副的职衔给转了正。
这才是朱文奎最迫切想要去得到的。
而后,进一步便该是展望储君的宝座了。
“这里面或多或少必然是有陛下的意思在的,培养您处理政务的能力,应也是陛下这几年的安排。”
于谦看着朱文奎,沉吟了许久,突然道:“有些事,压在我心里有些年头了,今日,于某打算说与殿下听,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言罢,长身而起,冲朱文奎作揖:“早些年,您还在南京做应天府尹的时候,于某是刑房主簿,是您的师爷,您还记得当时上任之后办的第一个案子吗。”
“你说的是,一个官宦之子殴打小二致残的案子吧。”
朱文奎不知道于谦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那件事上去,蹙眉苦思了许久才想起来一些轮廓,但对当时案件的当事双方的姓名那是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在当时那起案子中,就有了陛下的身影。”
这句话无疑石破天惊,让朱文奎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他虽然已经记不得案子的全貌,但也清晰的记住,那只是一件渺小的微不足道的案子,若是对自己的父皇来说,那恐怕比鸿毛还要轻。
父皇竟然还会关切这种小事?
“从进入湖畔学院的第一天开始,于某的所作所为,绝大多数都有陛下的意思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