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福身道了谢,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看了白大夫的脸竟什么也说不出了,她卷起女儿的袖管,将那个细小的手腕放到垫枕上。
白豫礼摸出他的蚕丝白绢儿,轻轻盖上去,右手三指微并搭上脉搏,还是七,当看热闹的大家心里默数了七个数,白大夫已经开始提笔写药方了。他将写好的方子双手托起递给那女人,掀起手绢一角轻轻撤下,可怎想那女孩手上戴着的粗糙镯子竟将帕子勾脱了丝,光滑的丝线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年轻女人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来表示歉意,可对着那个面色平静却看似并不容易亲近的白大夫,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芨脸上倒是没一丁点儿变化,显然不像茶楼里的客人那样看着也心疼。他仔细地把绕在镯子上的丝线解开,拢了拢,连着手绢儿一起,丢了。
呵,就像那个蚕丝白绢儿,一旦脱了丝,后面接连扯下来的是源源不断的证据。自己当真不想念他?那些个思念的情愫全跟着白丝被抽离出来,完完整整地摆在眼前。荀言不得不承认,自己想他了,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想。
楼下的女人和小孩已道谢离去,白芨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可茶水还没入口,门外咋咋呼呼的声音却让他没了喝茶的心思。
“谁是白豫礼?”粗糙的吼叫声传来,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白芨放下茶杯,定定地坐在木桌后,不言。只见门口进来三个彪形大汉,属中间那个最为魁梧。
“我问话呢!谁是白豫礼!给老子滚出来!”一个大汉咆哮着问,可茶楼一片宁静,大家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仨一般,都自顾自地或是喝着茶、或是玩味地笑着。
那个大汉似是觉得被驳了面子,直冲柜台去,抓了小二的脖子就把他提溜出来,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又问,“白豫礼是谁?”
可这名扬燕城若莱茶楼的小儿又岂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杂役,那个瘦小的身躯虽被人控在手里,可面上却没显出来一丝慌张的意味,小二直直地看进大汉眼里,缄口不言。
白豫礼虽常常抛头露面,但也不是个爱惹麻烦的人,本就借了人家的地儿,他也不愿再给人家生了什么事端,所以白大夫抄起刚刚那个倒满茶水的杯子,朝着一个大汉扔了过去。
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巧,那杯茶就那么不偏不倚地正中大汉裆部,靛蓝色的粗布霎时印上一大片水渍。此景不常有,一些茶客们憋不住笑出了声。那为首的人见自己侍从被人这般戏弄,撸起袖管就要摆起干架的姿势,可看那人文质彬彬,又坐在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