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隆曦今年只有十四岁年纪,正是个踢天弄井,舞枪抡棒的时候,不添忙乱已经万幸,不要指望出来主持大局,还有高天海那位拜把大哥,大名鼎鼎的‘驰骋三江无敌手,播扬四海有威名’,却是个管杀不管埋的,所以,桩桩要他料理,事事需他操心。高天海三十多年纪,脑后已有白丝了,他本就生得不高,成年累月被这些繁务累的,敦实的腰背都显出点儿佝偻了,用隆曦的话说,五行山压住了齐天大圣,我海叔能扛住六大茶山呢。当然是玩笑,高天海本不苟言笑,可私底下受用极了。更何况隆曦的母亲——他一生之中除却父母最尊崇敬佩的人,亲口说过,‘只有天海让我放心’。所以他办起事来更加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这么大的茶庄当然要有帮手,就是绰号‘清、净、和、寂’的四位管事,严峻、陶榔、贺天翔和秦健。清净和寂原是指茶的,用做茶庄管事的绰号,贴切又雅致,往来交易中很是那么一回事。可是,就像朝代更迭变乱不断的古都偏要起名叫‘长安’,两口子连生七八个没有一个能传宗接代的,还要一片痴心给闺女一个接着一个的起名叫‘带子’、‘带弟’、‘招弟’,‘望弟’……,名字,往往只是人们一种无可奈何的聊以□□。严峻不清,吃喝嫖赌样样沾,陶榔邋遢,他过手的茶没人敢喝,贺天翔脾气霹雳火爆,秦健最好聚众滋事。不过,在这混乱的西南边地,这些毛病,往往也是长处。
高天海早已被磨砺得处乱不惊,听到外面呼喊,也没太在意。
这时又听见外面有个人大声嚷:“什么?”
是陶榔的声音,大概是听完了来人的传讯,又在那里大惊小怪了。高天海这才敲了敲酸乏的脊背,起身走出房门:“什么事啊?”
陶榔道:“不好了!”
“别说这不吉利的!七挖金八挖银,茶农都指着这七、八月呢!”
靠天吃饭的,总是特别迷信,这一点,高天海简直啰嗦过陶老爹。陶老爹是陶榔的爹,隆曦叫他陶罐子爷爷。
陶榔愤愤的:“可不就是茶么。贡山上的那批茶,让傈傈族的给扣下了。”
高天海没出声,心想,果然没有这么顺利。
捎信来的庄丁说道:“他们说,亚哈巴是他们的圣域,是禁地,我们的车马一过,惊扰了天神。”
所谓亚哈巴,是傈傈族语,汉语意思是石月亮,乃是高黎贡山上的一座高峰,上面有一个溶洞,叫做月亮洞,相传是古时候发大水,天神为救傈傈族人而留下来的神迹。傈傈族向来视其为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