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肥桂香,银蟾光满,厨房罩帘鼓胀,直往外冒热气,苏君探身进门被庄妈撞了个正着,庄妈放下蒸屉,抬手往门外轰人,“热气儿大,没得熏着姑娘。”
苏君伸手穿过她臂弯揭开屉盖,“多蒸些芸豆馅儿的团饼,待会子我三姐要过来走月的,她爱吃。”
庄妈压回她手,送她出了门外,“姑娘交代好几回了,没忘呐,先回屋歇着去罢,啊?”
转过身,妙竹四下张望着走近,从袖中取出封信压进她手心,“跃阳给的。”
字数不多,笼统两页,几眼就览了个大概,妙竹凑近瞄了眼,问:“是六爷来的?”
苏君嘴角绷不住,曲起道弯弧,“信是半月前写得,说是那时候儿走,指不定中秋就能回京了。”
正欢喜着,凝朱磕磕绊绊一路扑着步子,隔着老远颤着音喊她:“姑娘,姑奶奶提前发动了,要在府里生了,您快去看看!”
侧间里苏晴一阵接一阵痛呼,张岩峻在廊子间来回踱步,靴底踏着砖石面抽得人心慌。
张夫人一杯连一杯地喝茶,全生成汗冒在额间。
苏老太太佛珠抡得飞快,拇指盖儿挤得发白。
“嘭”一声断响,佛珠撒了一地,一屋人懵了半晌,苏老太太捱不住,急道:“怎么折腾这么长时候儿!去个人瞧瞧怎么回事儿!”
话落,侧间里走出一稳婆,白着脸子颤声道:“老太太……”
苏老太太一颗心往下沉,勉力支住身子看向张夫人道:“亲家夫人,这没得商量。”
张夫人胡乱扑了扑前襟上泼溅的茶叶,结结巴巴冲稳婆道:“保大!保大的!”
稳婆蹲身压着头回话,张口千斤重,几乎磨烂一张嘴皮,“回老太太的话,姑奶奶早产有血崩之势,就算把小的强行取出来,也难保大人无忧……”
苏君骇然,话语一阵挨一阵地敲打她脑穴,拧得她五脏六腑抽疼,佛珠骨碌到鞋边,偎成一排。
张岩峻顿下步子,塌下肩僵立着,身影颓丧,一瞬垮了三尺。
稳婆撞着胆子提醒:“老太太您快下个决断,眼下保小的还来得及。”
张岩峻跨进门,目眦欲裂,张口就骂:“姥姥的!要你们做什么吃的!净做这杀人的勾当!”
稳婆见惯他这副模样,任着他撒气,一旁默默等着示下。
张夫人揪着帕子抹泪,“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出门儿,半路儿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马车不长眼,劈头就撞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