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低头拿头顶对着他,兴致不很高的样子,宋炆升扒近她脸边问:“先前怎么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苏君抬头看他一眼,拉过他革带间的火镰细细把玩,低声道:“这个当真好说,六哥帮我这么多,不觉着亏么?”
吐气成兰,她的鼻息温热轻搔着他喉结,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却像是在他心头狠狠攥了一把,四肢百骸也跟着酥疼起来。
宋炆升眼神嘲弄,在她抬头的一瞬间隐没,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挂在耳后,轻摇了下头道:“不会,不还有你么,是六哥赚了。”
难得的时光总显得短暂,庙门外一声马嘶,水江赶进庙内揩去脸上汇积的雨水,视线仍有些朦胧,宋炆升面色不豫却很容易看清楚,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倒不是他存心耽搁自家上司花前月下的功夫,实在事出紧急,不怪他没眼色。
宋炆升在他犹豫的当口,出声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闻声水江忙收回心思,瞥了眼苏君躬身压低声道:“回大人,圣上早朝时突遇急症,眼下龙体境遇不明……”
没有片刻停顿的交接,宋炆升嗯了声,“你先回衙门,我随后。”
极冷又平淡的声调,水江挺起身复命,见他平眉肃面,并无多余的表情,心下讶然,觉着自己似乎是白费了顿口舌,讲的是人心里有谱儿的事情,水江不再多做细想,朝廷里水深,趟得却浅,脑袋瓜儿越稳当,于是他压下心思,收回视线报拳应了个是,打马离开。
转回身看她,羞红退却,这会儿连鼻带口的全是苍白的颜色,宋炆升暗叹一口气,递出一只手。
皇帝岁高,又是个甩手掌柜,对待朝中事务是个稀疏的态度,近年沉醉修道,大有撤意撒手的迹象,就是这么点儿由头,引得四境八方蠢蠢欲动,急不可耐,京府中人心惶然,不过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罢了。
“过来,我先送你回去。”他站在檐阶下伸出一只手相邀,盾壳似的样态令苏君难以抗拒,她探出手被他揪住指头尖儿缓缓引下阶,忐忑的劲头稍缓,兀自心安。
青石漫道,归时跟去时心情不一,境况却无二,并驾齐驱,仅听马掌碎蹄音,勿闻马上人双言。
宋炆升觉着这样似乎也不错,长路漫漫走不到头,披霜淋雨,日起月落,她陪着他能走多久就走多远。
“别怕,”他看向她说,“日后京里估摸着难太平,不过颂,你别怕,六哥会护你周全,你信么?”
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意识到,但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