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人每年都会南下。
在秋天,在冬天,和所有冷得会冻掉牙齿的日子里。
有时是沃野镇,有时是朔方镇,以及其他北疆诸镇。他们总能找到防线中的漏洞,冲过汉人和六夷诸部的堡垒,紧接着在北境大肆抢掠,甚至最远能兵临旧都方壶城下。
他们是强盗,是土匪,也是刽子手。
一支雪豹骑出现在怀荒镇辖地,然后血洗了一座烽火台,这件事看上去并不简单。它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柔然人的大军即将从怀荒附近南下?连劲旅雪豹骑都拿来充当斥候,他们到底积蓄了多少力量?柔然三十六部又派出了多少骑士?
没人愿意继续想下去,这让他们感到惶恐无比。
步郁乙派出了五队哨骑北行,并命令他们渡过漠溪查探敌情,同时将樊褚的哨骑队派到南方,他需要更准确详细的情报,来决定是否向其他军镇及附近州县求援。
在黎牧认识樊褚的时候,后者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糙汉,如今他更是将自己骨子里的鲁莽彻底展现出来。
“四十匹马,不能再少了,”樊褚对哨骑们吩咐道,“这不是一天就回得了的出巡,要带够干粮。你们知道营正大人那里还有几条猎狗吗?我记得半个月前还听过狗叫声,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最后一条狗也炖了。最好备一辆马车,当然你们要是不嫌麻烦的话,离城后自己做也行。”
他出乎意料地细心,能把每件事想得如此周到。
但也够愚蠢。
黎牧不得不纠正道,“我们不是去打猎,用不着弄这么大的排场。”
“哦?”樊褚故作惊讶,“你在教训我?”
“我是你的副队,有责任指出错误。”
“什么错误?”
“南方不同于雪原,到处是野林和山谷,至少我们会到黑木林去。人马太多过于招摇,雪豹骑会在很远处就能发现怀荒城的哨骑,到时候非但不是我们去追查柔然人留下的踪迹,反而更会导致他们来伏击我们。”
樊褚眯着眼,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看不出你还挺有见识的。”
黎牧礼节性地躬身道,“多亏大人教导。”
队正大人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你觉得该怎么做?”
“马够骑就行,干粮也不用带太多,”黎牧侃侃而谈,“沿途州县和六夷部没理由会拒绝为镇兵提供补给,倘若他们不愿意,等事情结束后甚至不用镇将大人动手,朝廷自然会处罚他们。不要走大路,夜晚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