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扯了扯直裰,将破烂的一角掖到内里的腰带中。
“要不要给您送一套干净的过来?”沙弥试探着问道。
“要那劳什子何用?我修的是内,守的是律。”僧人看看自己同样破烂的衣袖,自嘲的笑了笑,“不像师弟,修的是外,尊的却是本心。”
沙弥点点头退了出去。
梵音从河面上飘了过来,鳞片中的孩子停止了吮吸龙涎,拨开眼前的那团淡金,看向远处。
那座散落在汐河两岸,靠两道高大宽阔的水门相连的城池渐渐出现在孩子的视线中。
鳞片似乎嗅到了前方的危险,降低了速度,孩子能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河水流淌的过程了。
此时靠近龙港的汐河两岸,横跨汐河的水门上下,到处坐满了头皮发青的僧人,麻布的蒲团,一手握着犍槌,一手捧着木鱼,紧闭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木鱼尚未敲响,孩子已经被这密集的梵音搅扰的面露灰色,索性拉回刚才拨开的龙涎继续遮挡住面孔,完全置身于龙涎之中。
水中深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那声音在河面上震荡起一阵阵的涟漪,甚至是波浪。
声响过后,周围的僧人同时敲起了木鱼,声音如黄钟大吕,速度也越来越快。
鳞片周围的水面随着木鱼声似乎沸腾了起来,鳞片发觉嗅到的危险远不如这真实的动荡,鳞片慢慢的弯曲,两面的边沿渐渐合拢,将孩子和龙涎整个包在了其中,仿佛给内中的事物穿上了一件龙鳞的盔甲,而形状变成了一枚梭子。
梵音和木鱼声愈发密集,朝着鳞片所在的位置集中了过来。
这些声音集中到最后,竟然在河面上爆裂,剧烈的响声将河面搅出一个湍急的漩涡。
而那枚梭子状的龙鳞随着湍流被漩涡带到了河水的深处。
木鱼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诵经的梵音,飘飘然掠过河面。
汐河恢复了静逸的流淌,甚至从来都没有这么静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