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那边有没有广告费相关的电话邮件？”
“还没有。我早上打电话过去问，王杰文说他会提醒老板娘会上讨论。”
“继续盯着，不能总这么拖下去，太晚黄花菜都要凉了。”
“好。经理，冯经理说，演播室项目招标公告已经挂出来了。”
舒弦手上一顿，这么快，居然比她预计的还要早一个多星期，“哪家招标公司？”
“通达。”
“什么时候挂出来的？”
“今天一早，八点刚过。”
“冯剑秋人呢？”
“冯经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在路上，他说离通达很近，他直接去买招标文件去了。”
舒弦心里赞一句行动高效，脑中飞速旋转，“马上通知技术部，等冯剑秋一到，立刻开会；还有，你先跟王影说一声，”
王影是这边最好的售前工程师。
“让他准备好资料，下午跟我一起去明宣。另外还有司机，你来安排。”
星期一一大早，整个公司半数人忙得人仰马翻。所有相关人员待在会议室研究招标文件，从上午一直忙到午后近三点门都没出，期间午饭全部由陈欣叫外卖解决。
待在会议室还没觉得，等到出发去明宣的时候，舒弦被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培根披萨味熏得一阵难受。
四月天气已经转热，舒弦没让开空调，靠在车窗边呼啦啦吹风，等到到了盛耀楼下，头发蓬乱，耳朵里像是发了一场海啸，风声四起。
在车里打理好自己，舒弦带着下属一路乘电梯直达28楼。
明宣经理办公室就在盛耀28楼，行政人员引路，两人很快在经理办公室门口看到了任远洋。任远洋今年38岁，带一副藏蓝边框眼镜，身材精瘦。一见舒弦，几步上前迎了过来，热情满脸，握着舒弦的手一叠声的“你好你好”，仿佛之前对自己避而不见的从来不是他。
这种事情舒弦早已习惯，在商言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本来就是舒弦这边合作的想法更多一些。
任远洋的办公室比舒弦自己的大了不少，办公区域差别不大，只是多了一个休息隔间，一株近一人高的巴西木站在隔间门口青翠欲滴。
寒暄之后很快进入主题。
情况与舒弦估计的八/九不离十，任远洋委婉地告知舒弦，他们确实有意投标，也确实有意联合，只是同类型公司中，他们更倾向于选择此前合作过两次的南科数字。而南科方面也在上个月来电，提到了组联合体的意向。
对于其他公司，并非不愿合作，而是比起南科，考虑的优先级更低一些。
这个结果在舒弦意料之中，并不算太过糟糕。
舒弦诚恳地看着任远洋，“更加信任有过愉快合作的公司，坦白说，如果是我们，也会这么选，但咱们新项目，新情况，新要求，旧有的，未必就是最好的，而此前陌生的，也未必不值得考虑。任经理——”
她把一份对比清单递过去，继续说道，“我们利捷在上个月做了详细的市场统计，首先，我们得承认，南科数字确实有着独特的优势，这也是他们最近小半年拿下两个大项目的基础所在，可话说回来，根据估计，也正为了跟这两个大项目，南科压上了公司内超过80%的技术人员。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们还想参与电视台项目投标，也真的竞标成功了，公司内部可调用人才将会非常少，而短时间内进行人员扩充，并没有那么容易，再考虑到资金链问题，到时候，南科要面临的麻烦可是不小。”
任远洋听着舒弦的话，神情从满是笑意慢慢变得专注起来，目光中带着沉思，不时瞄一眼清单上的内容。
“而我们利捷分公司，除了马上要竣工的永晋县社保云平台工程，目前并没有进行中的其他项目，一旦中标，可以全力推进演播室项目，工期有保障的同时，也会省去很多麻烦。”
任远洋脸上看不出太多兴趣，仍是淡淡的笑，“话是这么说，可我们都知道，数量优势并不代表质量优势。”
舒弦从王影手中拿过另一份清单，再次递到任远洋手中，“任总请看，这是我们利捷最近三年内所做的所有项目，有总部的，其他分公司的，当然也有咱们a城分公司的。”
任远洋扶了扶眼镜，匆匆扫了眼清单，继续听舒弦说。
“如果您愿意花点时间细看，就会发现，演播室建设所需要的技术能力及设备等各项要求，我们做过的工程里全部都有体现，事实上，我们去年就已经和邻省某台有了相关合作。所以在这方面，我们绝对是专业的。在同样的资金条件下，我们有能力，也有办法满足用户最高的需求。当然，如果我们满足不了，那其他任何一家同类公司，我相信都满足不了。”
任远洋眼中终于露出了实质性的沉思，“不瞒舒总，利捷世纪，其实我们早有耳闻，也确实相信是行业内的佼佼者，只是我们想要了解，a城分公司这边，能做到总部的几成水平呢？”
舒弦微笑，“我们所有的分公司，在面对合作方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回答，一样的保证：总部承接项目的上限，就是我们每一家分公司的上限。”
王影适时补充，“我们的技术人员，在所有分公司和总部之间是流动的。”
谈话进展得非常顺利，这也在舒弦预料之中。其实，明宣所做的调查，未必就比舒弦这边少，南科数字的现状，他们应当比舒弦更加清楚。只是，即便这次合作不选南科，他们也并不一定要选择利捷世纪这个在a市半死不活了多年的公司。
舒弦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证明公司的能力。
谈话后面的内容大部分交给了王影，舒弦负责衔接补充，为了给任远洋再吃一颗定心丸，舒弦将加大公司市场推广的筹划也提及了一二。
谈话到尾声的时候，双方已经非常满意，至少表面上如此。陪同任远洋谈话的一名工程师带着王影到下面几层做技术参观演示，趁此间隙，任远洋也一起下楼安排一些工作。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舒弦自己。她轻轻伸了个懒腰——这一天下来，精神身体可都是累得不轻。
前面说了那么多话，到了这会儿才感觉到喉咙有些肿，喝了一点冷茶水，她低下头，手上用力，闭着眼睛捏了捏睛明穴。
因为低着头，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休息室的门，这会儿已经从里面打开，高大的巴西木后面，安静走出一个男人。
那人没有穿外套，衬衫剪裁合身，肩线平直，收腰完美，领带被摘下来，或许是放在了休息室内，最上方的扣子也被解开，露出一小片锁骨，商务和慵懒组合在一起，他看上去有些难以言说的性感。
只是他自己并没有留意。
从一出门，他的目光便落在舒弦身上，从略有些蓬松的长发，一直到职业套装的裙摆，还有白皙小腿下方的脚踝，最后回到上方，在微微露出的项链上停顿片刻，他慢慢靠近过去。
舒弦感觉到有阴影落下，她抬起头，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略有些背光的视角中，他的面容不甚清晰。
舒弦微微眯起了眼睛。
“……宣总？”
那人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开口。
办公室门并没有开启，舒弦意识到，宣卓彦，应该是一直待在休息室里，从他们进来之前就在里面了。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任远洋，一边回想之前的话有没有什么不妥，一边脸上浮出笑容，放下茶杯，慢慢起身。
她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宣总一直在这边？”
宣卓彦再次上前一步，他的五官轮廓终于清晰，英挺俊秀，带着舒弦看不懂的神情，打量着她，慢慢靠近。
他终于开口。
“舒老师，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
声音轻轻，却是平地起惊雷。
舒弦打翻了自己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