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的,而且一旦到达极限,人的胆子就会莫名其妙的大起来。她决定一闹而后快,甚至带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要看看对方能把自己怎样,尽管她知道那绝不仅仅是“带有鄙夷的目光”那么简单。然而,一个饥饿的孩子却抢在她前面,为她验证了如果在这里造次,将会有什么后果。
那就是一颗子弹。
其时年沐盈还在场,但她和年沐盈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如果说,年沐盈是为了孩子如此无辜地死去而感到悲愤,那她则是为了在场的其他人是那么无动于衷而感到心寒。她解释不了这是为何,只知道在自己察觉他们无动于衷的时候,这种无动于衷便以极其骇人的速度把自己感染,让自己也无动于衷起来。
直到年沐盈被带走之后,她才明白这里真的不是一个适合吵闹的地方。因为如果有人要对她动粗,甚至要杀了她,她非但不会得到任何帮助,反而却获得满场不懂喝彩的观众。这对于任何一个带头反抗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场会带进地狱的噩梦。
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两个免受枪杀的孩子身上。他们是如此可怜,明明困极,却连打个盹都不敢,只眼巴巴盯着门外,就像是被枪杀的孩子能活过来,再次回到他们身边。
但时间长了,她也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只是这种昏睡极不踏实,其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次醒来都以为是吕湘英他们要回来,却一睁眼还是这里,还是这帮一脸呆滞的“观众”。
她渴望着,甚至祈求着要发生些什么事,好让自己的神智有个立足点。但这里偏偏就是热闹地安静着。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对目前情况发表过任何意见。看守者甚至不让他们作任何对话,一旦发现,就会厉声喝斥。这在吴翠莺看来,有点多此一举。因为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他们只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这包括坐在她身边的陈华声,同样也包括自己。
所以她选择睡觉。或许在梦里,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个有思考的人。如果只能这样沉寂下去,她倒希望自己能做一个极其恐怖的噩梦,最好能吓出一身大汗——尽管她早已因为闷热而衣衫尽湿。可她没有想到,就连梦也一如现实般沉寂。她渴望的刺激从未出现过,反而每次醒来之后,都感到弥漫在广播室内的压抑越来越重。
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陈华声如复读机般的“你醒了”。
是的,陈华声如今只想到说这句话,并且在她每次醒来之后都会说。她不知道这是第几遍“你醒了”,只知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