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风摇头道:“再往东边去,除了几个无人的岛礁,怕是只有茫茫大海了。渔船才会跑那么远。”
程若玄越发摸不着头脑,尚未厘出头绪,就听见他问:“你白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闹得我紧张了好半天。”
她并不想说自己已看出这些人的来路。一个伺候闺阁小姐起居的丫鬟哪里会有这些见识?可是等在前头的也不知道会是什么麻烦事,此时再瞒着荆风实在欠妥当。她正犹豫,忽见那虬髯大汉叫住了火长,两人耳语一阵,便往舵手身边去了。不多时,火长向众人道:“抛锚,准备靠岸。”
程若玄抬头望向瞭望孔,隔得远了些,却也能看出已到那海岛近前。好在靠近海岛处风势较缓,停船抛锚总算没有费太多工夫。过一会儿船舱换了方向,她和荆风所在之处便对上陆地了。荆风看向外边,眉毛一挑,道了声“奇怪”。
程若玄忙问:“怎么?”
“我记得离岛建了个港口。”荆风看起来颇有些困惑,探出脑袋看了半天,“怎么非得挨着个野海滩停船?”
即便是野海滩,船也稳稳当当地停住了。然而赤脚水手们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抛锚。就在此时,火长又是一声令下:“收回船桨,关闭舷窗。”
那监工去把通往底舱的门锁了,船工却都没有动,个个都愕然地看着火长。这命令来的没头没尾,火长脸上显出些尴尬,却没有解释,只是又催了一遍。
水手们仍是不明所以,见状却也只好照办。荆风把木浆拖回船舱,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搞什么鬼”。程若玄环顾四周,心说通道、舷窗都封了,这船便如囚牢一般,难不成军士的目标就在船上?这个想法把她自己惊出了冷汗。忽然间,荆风将她往身后一拦,跟着便是一阵破风之声,竟是有穿靴子的人掷出刀来,一刀钉在了一面迟迟没有放下来的挡板边上。这一下把水手吓得不轻,好几人下意识地要躲开,然而身后便是密不透风的舱壁,退无可退。
火长见状,连忙喊了几声“镇静”。
一片混乱中,穿靴子的人走了出来,整整齐齐站成两列,铿然一声,一齐从靴筒里抽出刀来。那虬髯的大汉提刀走到最前,面向众人站定。他先前如同一个资历深厚的老水手那样温和。现在那温和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刀光映在他长髯交错的脸上,显出一种刀枪不入的威严。
“我乃大梁水军左卫指挥佥事曹丞墀。”他沉声道,“今日征用采珠船队,是为荡平东海土寇。”
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