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带阿饶离开时,雪下大了些,驿站门口,好些人仍缩着脖子,两手插入袖笼,不肯放过这场热闹的结局。
二人扬马而去前,虽无鲜衣,然左家娇女与白面俊郎的两相对望,吹皱了许多人心中的春水。
“有一说一,这样的人在一起,才叫好看。”话里话外,早把什么和尚戒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那个被唤作饲儿的胖伙计,拄着一条锄,呆立原地,过不去心中的坎了。
午时,雪还在下,阿饶的棉披湿得斑驳,二人只得入了经过的小镇,稍作休息。
年关迫在眼前,连寻常的酒楼都没了生意,他二人刚进去坐下不久,又跟来两位不速之客。
“在这里!”那个体态宽胖的身影拉人而进。
又是他。
阿饶越来越后悔。
饲儿本名黄饲,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直心肠,在阿饶跟净空走后,他总是放心不下,坚持带游徼寻马蹄印找了过来。
游徼已晓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便开门见山,直接问净空:“是哪个寺的?可有还俗?”
黄饲追问了一句:“婚书呢?拿出来!”
谁会把婚书随身带着,阿饶想这伙计不太聪明,可难为他这样一个好人。
净空稳坐于凳,眉峰和傲骨皆不移,问:“官府还问还俗的事?”他是真的有些不解,即便说他破清规,那也是宓宗长隐的戒律,干官家何事。要知道,多少年改朝换代,论这天下跟谁姓,都不该插手江湖,或佛规。
“况且,”他抿了一口茶,“如今连万寺之首尊的宓宗掌尊都沉沦美色,还管得了我们这些小庙小僧吗?”
他?当真要这样说自己吗?阿饶咬了唇,有些乱了心绪。
然净空的面,目皆不改色,茶又续了一盏。
游徼冷笑,将刀放置桌上,跨凳坐下,“哼!你可知道明年有何盛事吗?”
明年究竟是何年,宓宗都从无问。
“明年呐!又到了宓宗每十载开寺普度,纳福众生的祈佛之岁,十年啊,咱老百姓有几个十年可等,别说我们了,就连皇帝也巴巴等着这日子,此事倒是天下人平等了。”游徼摇头,不知是称颂还是不敢苟同。
试问历朝历代哪一个皇帝,不为请到一盏赓续绵延的佛灯而朝乾夕愓,派皇家贵子领十里仗队,三跪九叩,屡践致远,甚至,有帝亲巡。
皇帝自是重视这件事的,他要为天下黎明,为己江山祈佛求灯,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