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师起身,老人拿起《人情帖》,又轻轻的吹了几口气。
看墨迹干了,他又轻轻的折起收好。
就这么一张一毛钱的毛边纸,在他心里似乎比之前的那套珐琅游鱼瓷要贵重多了。
南师看着老人不停的走动,神色似乎有些悲凉。
看老人终于停下来了,南师问道:“雪僧兄,既然已经定下了,那依您之意,这礼该如何行呢?”
“嗯!咱虽然也不用来世俗的那一套,不需要什么拜师仪式,但礼不可废,还请瑾瑜老弟帮我主持一下吧!”
老人似乎因为心愿已了而显得更轻快一些,他指指那幅溥儒的长卷道:“那物件就算是束脩了!”
南师迟疑道:“拜师可是大事,要不要商量一个时间,请一些老朋友来观礼?”
老人从饭桌底下翻出半瓶老酒,再拿起一个酒杯,放到南师手中,自嘲的笑笑:“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这个岁数,哪还有什么老友?”
过了片刻,又道:“就算还有这么一个半个的,我到时候写封帖子,小常去京城的时候可以登门拜访一下就行了。”
老人的话比渐起的秋风还有寥落几分。
“嘿嘿,金风主杀,怕那些老家伙也是都挨不了几刀了!”
……
如南师所言,拜师从来不是一件小事。
学生和弟子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那真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远了不说,就是在几十年的民国时期,师父对待传衣钵的弟子,和对待儿子差不多都是一般无异的,而徒弟孝敬老师,更是将其当成了自己父辈,两者之间只是差着血缘关系罢了。
徒择师,师亦择徒。
名师难得,嘉徒也是难觅。
老派人深知收一个人品德行俱佳的弟子,比遇到一个名师还难得多,这也是以前很多手艺人遇不到好弟子,宁愿让手艺失传的原因。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是不是好弟子,需要长时间的考验和磨砺。只有师父觉得这个弟子值得传授衣钵了,才会倾囊相授。
在漫长的考验磨砺期间,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徒弟难为。
难为到什么地步呢?
有的行当甚至在去师父家之前就签了契,生死跟家里没关系,全由师父安排,但凡有手脚不干净这种大事,师父可以直接打死,官府都不会管。
搁古玩行当然不会这么严苛,但也